察兵是从北狄王城外侧回来的。城内盘查严格,他没能进去。
听完汇报,李无廷似想了下问,“你那两名…护卫,借给朕用用如何?”
陆伍和拾一?
宁如深觑去:李无廷说“借”,难道是真把他俩完全交给自己了不成?还特意同他说一声……
他又不介意这些。
“陛下尽管拿去操持就是。”
“……”操持。
李无廷轻轻夸赞,“宁卿的用字,真是越发灵活。”
他仿佛已经一手抡上一支漏勺了。
宁如深腼腆地垂头,“臣去叫他们来面圣。”
…
拾一和陆伍久违地被叫回御前。
宁如深唤过他们,趁着天还没黑,先去澡房冲洗了一番。
等他回到帐中,两人也回来了。
他看两人一副准备即刻出发的样子,“你们要走?”
拾一想了想,没有隐瞒,“匪…陛下派我们潜入北狄打探消息。”
宁如深问,“你们这样,不会暴露吗?”
“我们善乔装,还可以伪装北狄话。”
“???”什么叫“伪装”北狄话!
宁如深震惊,“你伪一个我听听?”
拾一噗噜就吐出一串叽叽咕咕的话来,宁如深花了十来秒才听懂他在说:
“……”李无廷停下,“该起了。”
他问,“那陛下呢?”
他稍作酝酿,“等你们去了北狄,就到处说北狄王要不行了,准备传位给贺库王。”
他又把自己裹了裹,一条路走到黑,“臣想赖床。”
道过安后,四周安静下来。
是长绥官员太多,要挨个给他磕一个?
跟前安静了小片刻。
两只漏勺吃完晚饭就走了。
李无廷抿唇看了他几秒,轻声,“别闹,今早…他们还要来主帐议事。”
他转头就看宁如深把自己埋得更深,露出的脖颈满是汗湿,耳朵通红。
他蓦地清醒了点,“陛下回来了。”
宁如深在帐中一个人待了会儿。
“那,陛下先去收拾。”
“你先出去。”
宁如深泪眼婆娑地和李无廷对上了目光,“……”
宁如深昨天听着还没太大反应,但今天替人“上过药”后,这会儿一听到声响,脑中便跳出了烛火下紧实流畅的肩臂。
宽肩长臂,低来的一双眼幽邃深长。
北地的葡萄要剥了皮脱了核吃。
宁如深一时如火上浇油,眼看德全都要进来伺候了,他顿时急得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,蹬在了龙膝盖上:
“……是,陛下夜安。”
两人目光对上。
他像被烫到了般猛地松手,就看人嗖地把脚缩了起来!
李无廷低眼认真,“宁卿虽然爱躺躺,但在营中,不是会赖床的人。”
白日晨光落入帐中,将他的思绪缓缓拉回现实。他半撑起身,很快顿住。
大概是看他困了,李无廷洗漱了一番便准备就寝。
隔了会儿,动静停了。
宁如深脚一缩,欲哭无泪,“陛下……”
“嗯。”李无廷停在他跟前,“困了早点睡,朕一会儿就让德全把蜡烛熄了。”
宁如深正拉着被子怔神思考,屏风后忽而传来阵动静。他心头一惊,下意识就缩回了被子里!
一如既往的克制而律己。
他缓缓吸了口气,把自己塞进了被子里面。
李无廷让德全熄了烛火,帐中又陷入了一片黑暗。
·
李无廷呼吸似重了些,抬眼看来,“胆子越来越大了。”
正当此时,外面忽而传来德全的声音:
心说你快点出去我就能早点舒服了!
陆伍和拾一对视一眼,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
“正好。”宁如深想起先前听来的王室八卦:说贺库王比北狄大皇子长得更像北狄王。
“呀,二位参军怎么来得这般早?”
晚饭时李无廷不在,听说是去了城中召见长绥的大小官员。
“喔。”宁如深应了声。
啪,蹬去的赤足被一把捉住。
“……”他大为感叹,“原来你的语言天赋不是造谣,是瞎说。”
两人相对陷入了僵局。
宁如深抬手挥散,“去吧。”
屏风后面,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。
外面动静一晃。
宁如深虽然还是有点心头发紧,但他今天实在困倦。闭上眼睛没一会儿,便慢慢沉入了一片黑甜——
“……剩下的,你们就自由发挥了。”
“?”李无廷仿佛没听清,“什么?”
大承还是小了,去到最需要你们的地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