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身离开,忽然想到了小王爷说话的尿性——这事儿到他嘴里多半又成了:
“大师指的是……”
离开斋堂,宁如深觉得自己有必要散个步,清醒一下昏聩的头脑。
一阵林风穿庭而过,红布绯袖在这翠意盎然的山中小院里齐齐翩动。
斋堂里,李景煜还没吃完饭。
净喜平和,“施主还有所挂念。”
宁如深在心头默念了一遍:朝君。
“无事。只是刚同陛下论完经路过,看施主徘徊此间,便来询问一二。”
宁如深没反应过来:什么?
顿了顿,他问道,“小殿下,你知道陛下的表字是什么吗?”
“父皇不好承认是自己字迹草率,就点头说:没错,正是‘无廷’。于是皇兄就叫无廷了。”
“大师来这里是不是有事?那我先走了,不打扰大师。”
那确实是有点草率了——
李无廷驻足在一步之外。
李景煜讳莫如深,“这就要牵扯到一段皇室秘辛了。”
一顿早膳吃完,听了段离谱的秘辛。
宁如深走过去,拢着一袭绯袖在树下仰头望着。
…
虽有“无廷”在前,但依旧心向端方公正,践君子之行。
就像昨天,他还梦到自己在宿舍。
随后收回被沾湿的手起身。
李无廷依旧面色冷淡,但他总觉得对方笑了下,然后转开目光走远了。
觉得的确适合李无廷。
红巾翩翻如浪,菩提沙沙作响。
“没有,只是随便逛逛。”
远方的钟罄声悠悠穿过山林,宁如深顿觉魂魄一震,半晌道,“…是。”
出家人修行从简,即使是圣驾亲临也并不讲究太大的排场。
而且为什么又是一段毫无营养的皇室秘辛!
他默然垂眼,指节在身侧蜷了蜷。
宁如深紧张,“嗯。”
“最多唤个字。”
宁如深倏地抬眼看向净喜,心底隐隐浮出一道震惊的猜想:
李景煜,“听说父皇最开始给皇兄取的名字,叫‘元廷’。元,是初始的意思。但因为写得太草率,母妃当场就念道:无廷。”
他想了想,叫道,“小殿下。”
“………”
宁如深转头,就看净喜大师正站在院门口,带着一脸祥和的笑意朝他看来。
李无廷说完已经转身走向门外,挺拔的背影绕过半开的屏风,推门而出:
“先帝为何……”
李无廷看着他晕头转向的样子,似笑了声。
下一秒果然,“原来宁大人是在偷偷打听。”
宁如深看了眼身旁的小短腿。
净喜依旧笑问,“施主可是迷了路?”
两人视线相撞。
所有人都在斋堂用早膳。
“……”
院中一角栽了棵苍翠的菩提,枝丫间挂满了用于祈福的红布条。
……李无廷是说,可以唤他的字?
他远远看过去,望了两秒。
宁如深猛吸一口气。
“施主可是迷了路?”
宁如深点头,“大师这话说的好。”
李无廷果然是命苦,一出生就这么怨种。
“施主可是想回去?”
院门外,德全和随行的侍卫都低着头,不敢发出一丝声响。
净喜没说话,一时只有风过院堂。
“……”
李景煜说,“后来等皇兄及冠,父皇已经驾崩。那会儿正遇上争夺皇位,没人替皇兄行冠礼。皇兄便自己取了‘朝君’这个字。”
宁如深下意识呼吸一屏。
宁如深心说他哪有徘徊,又不是魂……
“廷”代表着朝堂、权力、公正,前面却加了个“无”字,好像从一开始就否认了李无廷登基称帝的可能性。
一行宫人很快涌进来收拾浴桶屏风。
宁如深平复心情,“没什么。”
“………”不!
他就四下转了起来。
见他进来,李景煜招招手,“宁大人,这边!”
他看净喜还笑眯眯地站在那里。
外面传来德全一声飘扬的,“是。”
宁如深想了想:确实不太好。
他一定是被拾一下了降头。
宁如深坐在床上,看着跟前低头不语的一帮宫人,在莫名微妙的既视感中回想:
噗通,他心头忽而猛地一跳。
想必成天在他府里肆意翻来爬去的拾一,轩王,耿犬……听了,都得狠狠赞同。
在韶觉寺里歇了一晚。
李景煜像是得了什么秘密,飞快地炫走。只留宁如深在原处沉痛地闭了闭眼:
“宁大人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