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城, 岐王府。
晗西苑中,李侧妃倏然站起来,脸色厉然地看向安铀:
“你说什么?”
安铀跪在地上, 杯盏碎了一地, 皆是茶水溅落的痕迹。
一颗暗子,再添几颗,她都不会觉得可惜。
话音甫落,李侧妃想起什么,她倏然眯了眯眸子,在安铀将要领命退下时,勾起唇拦住她:
“等一下。”
安铀不解停下:“主子还有何吩咐?”
晗西苑中布置皆精致华贵,李侧妃坐在黄梨木椅上,漫不经心地抬手抚了抚额角,一字一句道:
“姜韵有孕,这么大的喜讯,怎么可以只有本妃一人知晓?”
她勾唇浅笑道:“将消息传进正院,叫我们的王妃娘娘也高兴高兴。”
安铀眸子顿时一亮。
王妃本就因姜韵,才落得如此地步,对姜韵不知几分厌恶。
如今王妃正是关键时刻,若是听见姜韵有孕的消息,一怒之下,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。
李侧妃眯眸,不紧不慢敲点在桌面上:
“淬锦苑,怀有身孕,封良娣,这些消息,一件件地传过去。”
她装模作样地低叹了口气:“只盼着我们王妃身子可承受得多些。”
前院中。
张盛正在训斥铃铛:“你这么冒冒失失,之后如何伺候姜姑娘?”
铃铛不敢不出的闷燥。
李侧妃带着后院的各位主子候在门口,付煜刚下马车,顿时乌压压地服下一片身子:
“妾身恭迎殿下回府。”
李侧妃眸子夹着思念和担忧,将付煜上下打量了个遍,才松了口气的模样:
“这些日子,妾身和姐妹们心中总惦记着殿下的安全,如今可好,殿下终于回来了。”
付煜若有似无地点头,道:
“你辛苦了。”
李侧妃羞涩垂头。
可付煜却是转过身去,对刘福道:“扶你姜主子下来。”
李侧妃身后的一众后院女子皆愣。
姜主子?
她们不是猜不到付煜说的是谁,正是因为猜得到,才会觉得惊讶。
刘福是前院的人,殿下如今特意对着刘福说这句,谁不知晓,殿下是想给姜韵做脸?
在定州这短短一月功夫,究竟发生了什么?
即使李侧妃知晓了前因后果,如今也因付煜的态度心凉,她掐紧手心,才能保持脸上的平静。
马车帘子被掀开,姜韵穿着碎花云织锦缎裙弯腰被扶着走出来,她挽了个松散的发髻,芙蓉面上似映着红,她肌肤甚白,说一句欺霜赛雪也不为过。
这近半月来,她被养得甚好,眉眼间添了抹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情,似含苞待放,又似少妇般余媚,活生生地叫人移不开眼。
众人一时看呆了去,直到付煜一句沉声,才将她们拉了回来:
“路滑,慢些。”
李侧妃回过神,她扯了扯唇角,似一脸不解:
“这是……”
她迟疑地看向付煜,好似不解如今是何情况。
付煜早就知晓,姜韵有孕一事瞒不过去。
所以,他只掀起眼皮子,平静道:
“她有了身孕,日后莫要冲撞了她。”
姜韵下了马车后,就站到付煜身后,如今一脸不安无措地拉住付煜的衣袖。
李侧妃眸中似淬了毒,扫过姜韵一眼,不知她这模样做给谁看?
可最扎她心的,却是殿下的那句话。
如今姜韵不过一个奴才,殿下竟对她说,不要冲撞了姜韵。
即使李侧妃心中清楚,殿下这话不过是因姜韵腹中胎儿才说出来的,可她依旧觉得心寒。
不过,她明面上却是和身后的后院女子一般,脸上露出一抹错愕,半晌,才回过神,拢出一抹欢喜,刚欲说话,就听身后传来一阵噪杂的脚步声,人未到,声先闻:
“不好了!王妃早产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