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露郁闷良久,按着不顺气的心口,她问:“为什么?”
“答案在你的手上。”老妪说。
朝露看着嫁衣,这是柳小婉亲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嫁衣:“这算什么答案?”
“很美的嫁衣,女子一生一次的美。”老妪没有触碰嫁衣,而是说:“不觉得太沉重了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感情太沉重了,这么沉重,会有人乐意接下?”
“那是男子的问题,不是女子的问题。”朝露否认。
“这身嫁衣是束缚。”老妪又道:“柳小婉想让他留下来,留在这个镇子里。”
“这有什么不行的么?”朝露不理解:“安居乐业,娶妻生子,所有人都可以,但他不行?”
“是的,他不行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他是斩妖司镇抚使。”
“这算什么理由?家国为什么不能共存?”
“那你呢?”老妪又问:“你是妖国公主,你为什么只想着回去?倘若你所在的地方,有你挚爱的人,你会放下他,义无反顾的回去家乡,还是忘记家国,选择留在这里;亦或者,你会带着你挚爱的人回到战火纷飞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的故土?”
朝露公主瞬间明白了这个选择的诛心。
她作为女子,能共情柳小婉;但作为公主,又能共情白维的立场。
没有国,哪来的家呢?你去拼命的时候,会把自己所爱的人也带上么?
“这就是卧虎代代悲凉的理由?”她干涩的问。
“这也是卧虎避不开的宿命。”老妪念道:“七尺之躯,已许国,再难许卿。”
朝露心头压抑着窒息感,难过又哀伤,她轻声说:“他也没有错。”
老妪说:“他没错,柳儿也没错,那么错的是谁呢?”
朝露低声说:“世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,没有对错,只有结果。”
她抚平嫁衣上的皱痕:“可惜了这身嫁衣,被一针一线的织出,竟无法被人穿上。”
老妪摇头:“你又错了。”
“什么?”朝露抬起头:“难道他还是回心转意了?”
老妪说:“谈不上是回心转意,而是有些在当事人看来很难的事,往往只需要外人的轻轻一推……而且,柳小婉又不是只能嫁给那个木头。”
朝露变了神色,作为纯爱党,她拒绝这种展开:“她怎么可能会乐意嫁给其他人。”
“乐意不乐意,重要吗?”老妪反问:“你忘记了,这是什么样的时代。”
朝露咬牙起身:“下一件物品是什么!”
老妪双手平整交叠放在膝盖上,说:“最后一件物品,血衣。”
朝露冲出了庭院,推开门,又一次来到镇子,这一次,天空阴沉,伴随着阵阵轰雷。
许多镇民男女老少都堵在柳家的门口前方,神色哀愁,声音呜咽。
以往的门房已经不见,只剩下十几个披着铠甲的士兵们堵着路。
“都给我散开!”一名管事尖着嗓子:“今个是将军府的大喜事,你们在这儿闹腾什么?一群乡野镇民敢堵着大门?真是放肆,待会儿轿子出来,你们胆敢阻拦,可别怪我不客气!”
镇民里有个壮妇站了出来:“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将军府不将军府的,想要娶柳小姐,必须让她出来把话说明白,如果你们是强迫的,我们打死都不会让你们抬着轿子过去!”
管事表情勃然,正要呵斥下人动手。
“管事,还是让柳小姐出来说一声的好,万一要真是动手了,她不肯上轿子,将军会怪罪的……”
管事的仍然不满意。
“将军对柳小姐可是情根深种,您得注意点,不能摆着脾气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管事的走入屋子里。
朝露也随之穿过人群,阻拦者对她视若无睹,她一路走入屋子里面,见到了柳小婉坐在梳妆镜前,穿着一身鲜红嫁衣。
管事的走进来,立刻就变了脸色,讨好的笑着:“夫人……”
“我还没和你的将军大人拜堂成亲。”镜面反射,偷来冷漠的视线。
“咳咳,是我逾越了,柳小姐,这外面镇民都阻拦着,轿子进不来也出不去,你可否出去说两声,让他们自行散去,免得闹出矛盾,这可是大喜日子,不合适吧。”
“……”
“柳小姐。”
“我待会自然会说,你下去吧。”
“好的,好的。”管事弯下腰一直后退出了房门,这才挺起腰板,又满脸不爽的对向镇民。
柳小婉转过身,对着朝露一笑:“姐姐又来了?是祝贺我大喜之日吗?”
“柳儿,你不要这样强颜欢笑了。”朝露走近,握住她的手,触碰时才注意到她的双手冰冷,脸色很差,全靠胭脂涂抹才有几份血色,目光也涣散着,没有往日灵性。
她鼻子酸涩:“姐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,你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