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好在两支船队人多势众,沿途没人跳出来阻挠。
宣良拿着长条竹片走来,上面书写字迹,对黑熊说:“渠帅,稻米只剩七石五斗余。”
许都朝廷治下什么都不好办,不管是花钱买粮食,还是抢粮食,都很难。
论压榨剥削,许都朝廷才是专业的。
宣良顾虑颇多,担忧说:“过芍陂入颖水后,恐难补给。”
“是啊,不能假借白鹅贼名号做事了。”
黑熊接过长竹片,审视上面的数据,主要的锦绣、黄金数额没有变化,但粮食相关只够抵达许都。
如果在许都得不到粮食补给,那船上这么多人就得捕鱼、挖野菜过日子了。
宣良见他脸色一沉,当即就说:“仆的意思是缩减口粮,鼓励船上男女捕鱼。”
“不可,征募的甲士身体虚弱,现在为我效力就得吃饱,他们的妻儿也要吃饱。只要是我的人,只要还有粮食,就不能饿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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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熊将长竹片递还:“我不是吝啬钱财的人,到许都后,你尊奉之前的命令拜见、交好曹洪。观曹洪为人,也能知道他仆僮门客的做事风格。不要怕花钱,通过这些人购买粮食。”
“是,敢问渠帅之后呢?”
宣良左右看一眼,展臂示意引着黑熊到偏远处:“本以为渠帅要在许都做一番大事,可现在要买许多粮食,这令仆费解。”
言语间声音已有了一些颤抖:“难道渠帅要弃我等而去?”
“我本想乘船入黄河,可更想驾御艨艟楼船这样的巨舰,就有让你返回江东,做我耳目之意。也好来日里应外合,夺取一艘巨舰供我使用。”
见宣良情绪激动,黑熊继续说:“此前,我乐意带着你们深入险地。只是下邳招纳甲士船上多了那些孩童后,我就不想带着他们一起冒险。不然舟船倾覆,或落在曹操手里,不管老幼难逃一死。”
“渠帅,若去江东,我等情愿死在渠帅面前,只望渠帅念我等侍奉之情,让我等死后不受泰山徭役之苦。”
宣良垂着头:“至于船上孩童,仆非人父母,但也知徐林等人的心思,他们情愿子女落入险地,也不愿离开渠帅。”
“若是渠帅嫌弃舟船累赘,我等愿抄掠江淮之间,等候渠帅召唤。”
说着抬头眼巴巴望着:“渠帅欲有大舰,何不攻入江东,何愁大舰、水军之不足?掠许都将作,何愁工匠不足?若无舟船,渠帅又能从许都带走多少物资?我等凡夫也,对渠帅也有点滴用处,伏望渠帅明察。”
见黑熊还在思索,宣良又说:“许都物资周转,不乏漕船。其水军甚苦,依附渠帅后终日生活船舱之内,又谈何连累家室?再者,曹操麾下无有水军,更无擅长水战者,中原广袤,我等舍生追随,以渠帅之能,何虑曹操?”
宣良无意返回江东做间谍,这有些出乎黑熊的预料。
相识十来天,彼此脾气、做事风格也有了解。
自己不是心狠手辣能做大事的人,就算手狠也是对敌人和陌生人狠,对身边人一时之间下不了狠手,特别是对方还没有犯错、触怒自己的情况下。
见宣良还想开口,黑熊摆手:“让我再想想。”
“是。”
宣良暂时告退,黑熊一人站在淮水河畔考虑未来。
他眺望北岸,细雨中河面水雾与炊烟弥漫交缠,微微眯眼,脑海中隐隐有一道很重要的丝线若有若无的来回撩拨。
渐渐的,当视线内四只鹅从水里上岸吃草时,他抓住了这道线。
白鹅将军,始终都存在,只要北岸那些人投入刘馥麾下时,里面沛国籍贯的男女一定会跳出来报官!
也就是说,在这里与他们分别,最快一天后自己的行踪就会被扬州刺史刘馥发现,然后快速通报许都朝廷。
淮水是州界,这里以南是扬州九江郡,西北方向是颍川郡和汝南郡。
理论上来说,一旦暴露,自己休想畅通无阻抵达许都,沿途必然有重重截杀。
原身父亲一家也在北岸,自己早早暴露,自能洗清他们的嫌疑。
大概最后能做的,就这么点事情了。
黑熊决心已下,扭头看十几步外的徐林:“我回船上,伱去把三位船头叫来。”
“是!”
徐林快步而去,黑熊下堤岸,登上乌篷船来到运船软梯处,攀登而上。
没有码头,上船、装卸物资很不方便。
船舱内,黑熊换上干燥细麻布缝制的拖鞋,宣良等四个人进舱时他已将这段时间绘制的地图铺在面前。
这地图比例失真,只能做大致的参考。
四人跪坐在黑熊面前,黑熊打量这四人,明显都很紧张,猜测宣良这里已经透露了自己的想法。
宣良回味过来低着头,不敢对视。
收回目光,黑熊就说:“此去许都,凶多吉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