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香时,姜繁星和谢无漾提起了,她从未对别人说过的过往。
“在我不到三岁的时候,是被爷爷奶奶带大的,那是我最无忧无虑的一段时光,直到他们相继离世……”
亲爸欠下赌债不翼而飞,亲妈改嫁断绝往来,无处可去的她,只能寄宿在叔叔姜文强的家。
从此寄人篱下,看人眼色,不见光明。
“以后有我在。”
“我会一直陪着你,姜姐姐。”
我来守护你,是来给你带来快乐的,妈妈。
天空飘起了绵绵小雨,出门的时候姜繁星看过天气预报,带了伞,姜繁星将一把伞递给谢无漾道:“我把贡品收拾一下,阿漾你先去叫车吧,公墓偏僻,不好打到车。”
谢无漾撑着伞在雨中小跑,姜繁星看着少年削瘦却挺拔的背影,眸中荡漾着笑意。
将贡品收拾好后,姜繁星顺着石阶而下,忽然,余光瞥见不远处有个高大修长的身影。
看起来是个年轻的男人,微垂首,却掩盖不住他线条流畅的侧颜。
一身肉眼看上去就极为昂贵的私定西服,但他却就这么席地而坐,眉梢紧蹙,似是堆霜砌雪般,而他的一只手,则是在一下又一下,按揉着右脚踝的位置。
像是在承受着什么痛苦,眉心始终不展,更衬得他气质冷冽若霜,矜贵不可逼视。
姜繁星视线往下,才看到了在年轻男人的右脚边,放了一柄飞鹰嵌蓝宝石手杖,就这么不打伞的坐在雨中,雨水接连不断的打湿了他昂贵的西装。
原来是个腿脚不便的人,也是怪可怜的。
谢砚很讨厌雨天,因为潮湿的温度,会让他本就脆弱的腿疾发作,像是有无数只虫子在不间断的啃咬,不会死人,却足够折磨人。
忽然,头顶不断落下的细雨消失了,紧随之,一道清和的嗓音从头顶飘来。
像是三月的春风般,沐入耳中。
“先生,你没带伞吗,我的伞给你吧?”
谢砚抬起下颔,一张昳丽清秀的面容映入眼帘。
这是个极年轻,满身青春气的姑娘。
她撑着一把伞,身后是绵绵雨幕,像是从江南水乡款款而来,般般入画,面若桃李,温柔的眉眼舒展荡开善意的笑弧。
两靥陷下一对浅浅的小梨涡,将将及腰的乌发,随着她略微屈身,几缕发丝滑落肩头。
谢砚发现,她有一头自然的卷发,而她那双宛如星海流转的美眸,在和他的视线对上时,莫名让他有种熟悉之感。
风中带来雨声、蝉鸣声,以及……清晰的心跳。
“麻麻!”
忽然,一道小身影冲了出来,一把抱住了姜繁星的大腿。
谢砚骤然回神,在这一声妈妈中,微微眯了眯冷眸,视线落在眼前的女人身上时,多了审视的味道。
而姜繁星先是被这忽然冲出来的小奶娃吓了一跳,垂头一瞧,发现是个看着才四五岁的小娃娃。
这小奶娃实在是可爱而又漂亮,圆滚滚的大眸,小脸带着婴儿肥,唇红齿白,尤其是配上一头自然卷的头发,就像是橱窗里摆放的精致年娃娃,叫人看的心头发软。
只是小奶娃这一声妈妈,叫得她实在是哭笑不得。
最近是怎么回事,难道是流行胡乱认妈妈吗?
前有谢无漾,后有这个忽然窜出来的小奶娃。
“小朋友,你认错人了,我不是你妈妈。”
小奶娃仰着脑袋,眨巴眨巴大眸,开心的盯着姜繁星,“然然不会认错哒,麻麻和照片里的麻麻一模一样,你是然然的麻麻,是活的麻麻,麻麻,然然好想好想你呀!”
谢砚终于回过味来,为什么刚才他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,会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了。
因为眼前的女人,眉眼之间与然然有几分相似。
尤其是那一头自然的卷发,和然然简直是如出一辙,而笑起来时,更是相似。
谢砚把着手杖,缓缓起身,薄唇轻吐:“你叫姜繁星?”
原本还想和小奶娃解释她真的不是她的妈妈,但在听到男人这么问后,姜繁星有些诧异的看向对方。
“先生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?”
名字对上,样貌也颇为相似,而更为重要的是,然然一口咬定她就是她的妈妈。
未等谢砚回答这个问题,谢无漾远远的见有人似乎在纠缠姜繁星,急忙跑了过来。
“姜姐姐……”
当看清站在姜繁星的面前,那张无比熟悉的俊俦冷冽的面容时,谢无漾猛地止住了脚步。
虽然这张脸,要年轻许多,但作为骨血相连的亲儿子,谢砚就算是化成灰,谢无漾都能认得出来。
这是他爸。
谢砚闻声,微抬眸,冷冰冰的视线向跑来的少年看去。
两道视线相交,就见满脸复杂的少年,嘴唇一动,吐出一个字眼:“爸。”
谢砚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