迟盈暂居的宝华殿前身是皇女读书之所,只不过到了太上皇时,许是由于皇女稀少,封了这处,不再将此殿设为进学之处。
宝华殿外设明泉,内四面通彻,多门扇通窗,殿内无需烛火点缀便满殿光亮。
到了夏日尾声,花窗透进来几缕斜阳。
穿透软烟罗蒙着的花窗,满室朦胧,金光遍地。
透着空虚而又盈满的味道。
迟盈鼻尖轻皱,她只动了动便被人扶住肩头,肩下多了个软枕。
她缓缓醒了过来,睁眼看去,便见那个笔挺的身影。这幅朦胧景色,竟叫迟盈生出一些彷徨之感。
萧寰凝望着她,只不过一夜功夫,感觉她又瘦了些,一张本就秀气小巧的脸蛋,如今更显得小的可怜。
竟叫他恍然有种前世今生的感觉。
他彻夜未眠,眼底还泛着血丝,外头阳光照在他脸上,日光像是汇聚出璀璨的光点,落在他睫羽间。
迟盈心头动了动,没敢继续看下去。
她扭头看向四周,有些纳闷的眨了眨眼,这处宫阙内室,显然不是她所认识的地方。
她没来过这里,这里是何处?
萧寰偏头吩咐宫人端来熬煮好汤药。
“将药喝了。”
他呼吸在她耳边摩擦,明明离得不是很近,却有了一种床畔间呢喃私语的味道。
迟盈心间重重的一跳,见他俯身,修长的指节端着药碗落在她唇畔边,微凉的瓷盏甚至都碰上了她的唇。
像是等她张口,那碗药便要给她尽数灌入一般。
迟盈有些怕他这副强买强卖的架势。
她往后挣扎了下想要坐起身,才一动便觉得自己腰肢酸的厉害,记忆还停在摔倒那里,见此只以为自己是摔伤了身子,伤到了腰肢。
这稍微一动,便觉小腹像是被针扎了一下,她立刻攒眉,轻嘶了一声。
萧寰面色微变,顿时无措起来,连语调都几乎变调。
“可是又疼了?”
他不敢松懈,脸色难看,连忙招来了太医过来问诊。
好在殿内十二时辰候着几班的太医,经过传召不过须臾功夫便赶了过来。
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天子询问了许多,太医似乎有些为难,眼神不敢落在迟盈身上,说着迟盈听不懂的话,总归都是要她卧床静养,不能下床走动的话。
迟盈睫羽都颤抖的厉害,她紧张地问太医:“我是怎么了?”
太医眼睛只盯着脚下的地衣瞧着。
“娘娘这是伤了腰腹,切记要按时用药,卧床休息......”
迟盈蹙眉,只觉得自己时运不济,不过是摔了下,竟然这般严重?心里又觉得奇怪,为何小腹酸胀刺疼,还隐隐有来月事之感?
莫不是受了内伤?
她是第一回 遇到这般要紧的事情,迟盈本也是柔和乖顺的性子,人前尤其是当着萧寰的面,她也不会问那些奇奇怪怪的问题,为了早日好起来自然是太医说什么便是什么。
萧寰凝望着迟盈柔软无辜的面容,有种深深地无力感。
他将药碗端过去给了她,垂着眼帘,“你昨日亲自去救了一只畜生?”
迟盈警惕起来,她捧过温热的药碗,一双明眸来回看着他。
萧寰静静等着,他甚至不用看都知道,迟盈这幅表情是心里在思索着,如何回答撒谎瞒过去。
果不其然,下一刻便听小娘子的温声细语,柔软的同天上的云朵一样:“我也没救它,它爬它的,我走我的路,谁知恰巧我摔了而已.......”
迟盈知晓自己因一只猫儿受的伤,不管是不是这只猫儿的过错,只怕这只畜生也要跟着倒霉。
说完,她便若无其事的喝着自己手里的药,不去看他。
萧寰被她这幅无辜的小模样成功惹出了火气。
他觉得她是一个世间最没良心的娘子,连对待一只畜生都能如此好,却不对别人付出一点真心。
他尽力维持着温和的语气:“你以为你有通天的本领?本就是个四肢不勤平地摔倒的家伙,如今是不是觉得自己还长本事了,去救一个畜生?”
她可知自己有多风险?若是真有个万一,孩子没了便罢了,她这副身子能经得住?
迟盈也板起了小脸,她鼻翼煽动,斜起眼问他:“难不成我还能眼睁睁见它在我面前摔死?”
萧寰俯身望着她,绷着脸:“你成心要惹我生气是不是?那么多太监宫女,往日也不见你有多勤快的模样,偏偏这回你非要自己上去,你知不知有多风险,有多......”
为了救一个畜生,他们的孩子都险些没了!如今还替一个畜生朝着他撒谎……
萧寰心里抑郁到了极致,他一个天子,每日里治国安邦,如今想要一只畜生偿命都不能!
怕她又为了这等小事与他闹起来。
迟盈似乎误会了他,又或者是想到了他心